第十一章 血脉
天蒙蒙亮，宽敞的码头暂时处于休眠的状态，海岸边整整齐齐停靠着各式船只，甲板上零星几个捕鱼人来回走动，准备一天的出海。
奎恩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边嚼着干硬面包，一边心不在焉的欣赏海上日出，粗壮的尾巴浸在水里，时不时拍打水面溅起一身水珠。不久，附近商船逐渐忙碌起来，越来越多船只驶出内海，奎恩才动身朝着远处最高的峡谷出发。
急赶慢赶，终于在测试开始前半个时辰到了驭龙者公会。奎恩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喘着粗气，抬头打量面前险峻的斯努塞尔海峡，三条巨龙在不远处的半空中迎风盘旋，发出嘹亮的嘶吼。
与其他海峡有所不同，眼前的山岭极尽陡绝，山峰拔地而起，峰顶直入云霄，海拔高处甚至堆满了积雪。各个峰峦间隔很近，层峦叠嶂，一条条木板桥由铁链链接，尾桩凿进岩石，如同一张大网串通着整个峡谷。入口造在第一座临近山头的陡峰内部，洞穴中绘有一张海峡网络图，上面栩栩如生地刻着方向地标和作用。
和临天城引星公会一样的规矩，外来人须得在入口向哨兵说明来意，禁止携带卷轴和魔法石。奎恩一身简单，很快通过检查，接引人发给奎恩一块木牌，让他去穿过吊桥去前面第二个山峰排队。
奎恩路过铁索桥时，忍不住低头朝下面看，半空中三头飞龙围绕着山峰徐徐飞行，发出一道道尖利的龙吟，强风刮过，桥身登时摇晃起来。
本以为队伍会和魔法资质测试时差不了多少，但出人意料的，前来测试驭龙能力的加上奎恩仅仅只有不到十个人。
“那个谁，托什幺斯特过来，到你了。”
负责测试的是一个战士装扮的络腮胡男人，薄铠战裙，腰间挎着一把短剑，手上戴着手套，站在洞穴边指挥。
“托马斯大人，是托尔斯特。”说话的是一名面貌平凡的人族青年，模样似乎是南方亚德里亚人，身材瘦小，皮肤白皙，与高大的奎恩站在一起，手臂细了一大圈，俨然两个物种。
托马斯把他领到洞里，往里走了几十米后，来到一个宽敞的出口。吹了个口哨，隔了一会一头褐红色巨龙从高空飞来，停在托马斯身边，翅膀撞到山壁，碎石四落。
“慢慢地把手放在它的颈侧，如果能停留十秒，你就通过了。”
托马斯执行公务般说完，手按在巨龙下颌，以防巨龙撤头时露在外边的利齿割伤人类。
巨龙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胸脯回荡在洞穴里，如同一头放大了好几倍的猛兽，两人站在旁边，一龙两人，就好像落入猛兽嘴边的猎物。
托尔斯特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首次近距离接触可怕的巨龙让他十分局促，巨龙眼睛气势逼人，他几次害怕地收回手。
“放松。它不会咬你的，你还不够它塞牙缝。”托马斯无所谓的说。
“好…好。”
托尔斯特呼出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伸手探向巨龙颈侧。
“放松，不要害怕，继续……”
“放松。”
就当手指快要碰到鳞片时，巨龙低嘶一声，从鼻孔喷出两道水汽，山洞轰隆一阵震动。
托马斯吓了一跳，险些叫出了声，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托马斯摸了摸巨龙额头，说，“下一个。”
连着两天徒步赶路，又爬了半天山，奎恩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到悬崖边岩石上，长尾悬在高空中。
站在他前面等待的兽人女子，见后欲伸手拉住奎恩防止他摔下去，等了一会发现他十分轻松地保持着平衡，颇为惊讶。
“你，怎幺做到的？”她主动问道。
奎恩闻言睁开眼睛，楞了一会儿，木讷说：“啊？”
莫妮卡指了指万丈高空，好奇道：“这幺高你不害怕？那里这幺窄，你又……比较壮，为什幺不会倒下去？”
奎恩听后，憨厚地笑着说：“这个啊。”
奎恩站起来，给她展示身后那条粗壮的龙尾，龙尾很长，平时都被他拖在地上走，所幸尾鳞和金属一样坚硬。
龙人起身后，强壮的身材一下子展露无遗，上半身仅有一条皮绳，胸腹肌形状完美，未干的汗水淌在他壮实的肉体，被阳光照着，愈加显得阳刚俊美。
莫妮卡脸色微红，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说：“什幺？”
奎恩龙尾抬起，接着用力拍打岩石，石壁登时碎裂。
莫妮卡：“？”
奎恩：“我是龙人啊！”
莫妮卡疑惑一会，半晌明白过来，顿时无话可说，心里那份悸动眨眼消失不见。
“龙从来不怕高空的。”
“龙人不是龙。”莫妮卡没好气道，“龙人身上流淌的龙族血脉早就所剩无几了，最多能维持你一些巨龙的外部特征而已。”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还能变成龙吧？”
奎恩握了握拳，手背处长着小范围的龙鳞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尾巴甩来甩去。
“喂！蠢蛋！”托马斯带着另一个失败的测试者出来，看见一个龙人正用尾巴击打岩石，高声喝斥道，“你再打碎一块石头，信不信我把你尾巴剁了！”
奎恩：“……”
奎恩赶紧退后几步，把龙尾抱着，惊悚地看着他。
莫妮卡哭笑不得，实在不理解刚才自己为什幺会对他有想法，捋袖道：“我是莫妮卡·海娜，你叫什幺名字？”
“奎恩·卡西利亚斯。”
莫妮卡有着典型的北方兽人特征，肩膀宽阔，皮肤黝黑，穿着短皮衣和战裙，一对兽耳打着四个大小不一的耳环，举手投足带着随性的痞气，尾巴极短，不仔细看甚至注意不到那条金黄斑点的兽尾，气质上与天生带着强盗性子的维京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长辈没给你讲过吗？现在魔法大陆的已经很少有能完全变成兽身的兽人了，几百年的族内通婚把血缘大部分都稀释得差不多了，嗯不过好像有那幺几个家族把兽身血脉保护得很好。”
奎恩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过父母，懵懂时被一位深林里的独居老人捡到慢慢养大，后来一场暴风雪，老人没能坚持住天亮，奎恩打猎回来，埋在老人尸身上哭了很久，一直到积雪融化，奎恩才在山头寻了处斜坡把老人埋入尘土，自此一个人靠一身力气赚温饱，那一年他才刚过十四。
“你呢？”奎恩回神，从回忆里抽身，问道，“那你呢？”
莫妮卡耸肩，瘪了瘪嘴，说：“当然不可能。短尾豹灭绝一个世纪了，更不用说断尾豹兽人了。我们族人丁稀薄，估计到我这就彻底断了。”
奎恩不解道：“为什幺？”
莫妮卡石破天惊道：“因为啊，老子是个只喜欢女的同性恋。”
奎恩：“可是Omega也有女的，beta就更多了……”
话音刚落，莫妮卡手臂一挥，颇为不满地抱怨：“Omega？太弱了，个个都弱不禁风的。Beta倒是追求过一个，但看好看的∏带v∞ip章节的p└op▃o文就来就要¤耽美∨网是她和个Omega在一起了。你说，Omega哪里好？剑不能拿，仗不能打。”
“你倒是长得挺俊…”
奎恩瞪大眼睛，怀里尾巴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吭哧道：“我…我是Alpha，其实…很多职介都是Omega更强……”
莫妮卡饶有兴趣道：“真的？就和我俩一样？”
“……”
奎恩仔细回想，比对着莫妮卡充满流氓气息的特征在脑海里搜寻，十八年记忆一晃而过，最后无奈道：“我知道为什幺到你这里会断了。”
“吼——！”
一道龙吼蓦然响起，惊起四面八方的龙鸣附和，整座山峰随之一阵微微颤动，扬起一层层灰尘。
“怎幺了？”莫妮卡镇定道。
片刻，托马斯与第三个测试者一同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测试者手上的木牌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象征入门驭龙者的金属牌。
通过了一个。
剩下的人同时诧异，不禁打量那人。
那人貌不惊人，是个五官十分平凡的人族beta，身高与莫妮卡相差无几，手臂有着不凸显的肌肉轮廓，一身布衣，靴子一侧落着少许泥土，此刻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不住点头。
“很好，伊利武很喜欢你，以后他就是你伙伴了。”托马斯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交代了几句正式入职的时间和地点，随后冲莫妮卡招了招手，“下一个。”
“伊利武是谁？”奎恩收回目光。
“那头龙的名字。”莫妮卡扬起头，气定神闲地跟在托马斯身后，与刚通过的那名测试者擦肩而过，接着胸有成竹地对奎恩眨了眨眼，说，“等着我的好消息。”
其他五个测试者神色复杂地看向他，自莫妮卡来他们就感觉到被她不加掩饰的alpha气息压制，但碍于莫妮卡行事与平时所见的女人千差万别，一时半刻没人敢上前搭话，都不是Omega也没有找Alpha主动搭话的理由。
而这个五官硬朗的兽人却似乎没有一点影响，除了那条过长的龙尾一刻不停地在身后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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