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鸠辞第16部分阅读
元才、杨炳、司乘法见她这等掌力,都是骇然,均想:“她这等武功,谁敢受她一掌?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只怕肠穿肚破,焉能活命?”苏元才道:“姑娘,莫说我们受不起你这一掌,若是真受了你这一掌,你也未必会拿出解药。”
白盐一脸怒气,道:“你们当姑奶奶是什么人,你们三个今天先来辱没我清白,现又道我是言而无信之徒,中原鞑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杀你们,难消心头之恨。”说着一阵狂吼出来,震耳发聩。
司乘法本欲激白盐发怒,然后再和她谈条件,要她说出解药。不曾想白盐气急败坏,竟和他们定下条件,要他们三人各受她一掌。司乘法一时也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才好?又不敢在激怒于她,生怕她一怒之下将天牢也打破了。但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先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为好!
唐玄宗大病过后,每日身体中都会爬出金蚕,甚是恐怖,御医束手无策,就连医术高明的老太医白江也摸不着头脑。宫里开始传言说是玄宗中了妖术,需要破解妖法才行,由此宫中每日都会找来几个老道开坛做法,替唐玄宗驱魔除妖。如此下去,唐玄宗的身体不仅不见好,反而病情还更为严重。唐玄宗一怒之下,连着斩杀了三个老道,但身体终是一日不如一日……
司乘法快马赶到兴庆宫,向唐玄宗说明了病因是因女刺客白盐划破他手臂将剧毒植入了他体内所致。唐玄宗听完有些疑惑的道:“当日御医替朕包扎伤口,并未发现朕有中毒的迹象?”
司乘法道:“皇上,女刺客是南诏国人,那是她们族人祖传秘制的毒术,十分隐秘,不易察觉啊!”一旁的高力士接道:“皇上,那个南诏国多瘴气,司少卿的话若是不错,单是那毒术颇为厉害!白江太医曾令武后起死回生,凭他的医术都不知皇上所染之疾,肯定是什么偏门毒术侵入了皇上体内。”
唐玄宗笑道:“她南诏有什么秘制还不能解么?力士,你马上叫中书省替朕草拟一封书信,送到南诏皮逻阁手中,叫他给朕找几个南诏解毒能手来。”高力士应声就去做了。
唐玄宗微微沉吟道:“这个南诏女子行程千里来行刺朕,朕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个怎生模样的女子,对朕有这般大仇大恨?司少卿,你把那个女子送到宫中来,朕要亲自问她。”
司乘法当即回道:“是!谨遵皇上圣意。”微微一顿,接着道:“那个女刺客不愿交出解药,微臣想皇上能亲自见她倒是一件好事。”
唐玄宗道:“朕与南诏王皮逻阁约为兄弟,十分要好,如今他的子民不惜辛劳北来行刺朕,朕是十分不解啊。”
司乘法早听白盐说过其中的渊源,当即向唐玄宗道来,只说白盐是白族人士,家人在征战中被皮逻阁大王杀害,她为报大仇,勤习武艺,只为行刺皮逻阁。但那皮逻阁武功高强,恰巧皇上此时又赐封皮逻阁为台登郡王,她杀皮逻阁不成,就迁怒到了皇上身上,责怪皇上不该赐封皮逻阁为台登君王。她北上大唐,结识到了默啜十部酋长高文简,高文简见白盐武功高强,又有心刺杀唐王,就找姚彝、赵诲相助将她送入唐宫,因此得以行刺唐王。
唐玄宗听完,惊讶不已,道:“没想到朕为大唐南诏两国百姓着想,特意赐封皮逻阁为台登君王一事竟招来杀身之祸!”他说到这里,稍一停顿,继续道:“其实只怪朕用人不察,不然这刺客纵然绞尽脑汁,也不会进的宫来!姚崇他贵为三朝元老,朕平素对他礼遇有加,他的人却全和刺客有关系,这不是要毁朕的江山么?”
司乘法心知唐玄宗对姚崇颇为赏识,现下姚崇的学生、儿子通通和行刺案牵扯一起,唐玄宗他如何不难过?当即上前说道:“皇上鸿福齐天,这些妖魔鬼怪自然伤不了皇上一丝汗毛。”
唐玄宗笑道:“这次多亏了司少卿,要不是司少卿侦破行刺案,只怕大唐必将遭受一场浩劫了!”司乘法有意拍唐玄宗的马屁,道:“微臣能有什么功劳,这都是皇上指示机宜,微臣摸着皇上的脚边边捡一点运气罢了。”
唐玄宗道:“你也不用拍马屁,默啜十部假意降我,现今他们三王被擒,朕想默啜十部之国必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一场战乱又是难以幸免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道:“张康太也大胆,混入华清宫,杀害郭昭仪,又杀死内侍省小太监,这个人心肠狠毒,留不得,你大理寺要早点将他治罪。”司乘法回道:“皇上宅心仁厚,心怀天下,列祖列宗自会庇佑!张康犯杀人之罪,大理寺已向刑部交了卷宗,等刑部批阅,就要将他处死了。”
唐玄宗点了点头,道:“我大唐施行三省六部制,好处就在于此,你们今后做事也要这样各司其职,万不可逾越职责范围。”司乘法道:“皇上教益的是,大理寺只司其职。”心道:“三省六部制各司各行其职,相互制约和监督,也是大唐帝王在治国上的先明之处了。”
第五十六章玄宗中毒(3)
唐玄宗转身看着雕龙屏风,道:“司少卿,这屏风上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吗?”
司乘法抬头平视过去,但见那雕龙屏风上写着数十行朱色字迹,皆是繁体。司乘法不太精熟繁体,但唐玄宗又问及,怎好说不知,好在他对书法知些皮毛,就道:“皇上,微臣眼拙,瞧着这下笔遒劲,颇有王逸少体,莫不是褚遂良的大作?”褚遂良是贞观时期的大书法家,司乘法这一下插科打诨,唐玄宗竟高兴不已,道:“司少卿颇有眼力,这一幅书迹确实是褚遂良的字体,只不过并非他亲手所作,乃是别人临摹的。”
司乘法对书法造诣只知皮毛,哪里懂那么多,于是故意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道:“哎呀!这可了不得,这哪里是临摹,简直跟真的一样!”唐玄宗呵呵笑道:“司少卿言过其实了,这是朕初登大宝时书的。”
司乘法心中一惊,原来这幅字是唐玄宗写的,那我这个马屁可就拍的太好了,当即说道:“原来是皇上的真迹,难怪写的这么好,字里行间微臣是一点也没看出临摹的痕迹,这比褚遂良写的好多了。”
唐玄宗笑道:“你这个马屁可是言过其实了,朕临摹褚遂良的字体,纵然神似,也不可能比他还好啊。”司乘法道:“微臣这个人从来不拍马屁,皇上写的好就是好,微臣是实心实意的在品鉴。皇上的字体富有神韵气场,尊贵大气之极,褚遂良他如何能及。”他说这话时面不红、心不臊,唐玄宗听在耳里,也是十分受用。
唐玄宗缓缓道:“这一篇字写的是‘十谏’,你可知朕为何要写着‘十谏’?”司乘法瞧着雕龙屏风,道:“皇上高瞻远瞩,执掌天下大事,臣子不敢揣测皇上的心思。”
唐玄宗道:“这一篇‘十谏’是朕初登大宝之时,相邀姚崇任相,姚崇给朕提的,他告诫朕毋须要做一个好皇帝,不做昏庸之主。他这十条,朕每日放置床前,时时牢记。”
司乘法道:“皇上英明仁义,任贤纳谏,是好皇帝,天下百姓都心敬皇上。”
唐玄宗道:“说起任贤纳谏,朕又怎么比得上太宗皇帝!姚崇他是个好官,至于他儿子收受胡人贿赂、串谋默啜十部,他又毫不知情,朕不怪他。但朕不想看他老来丧子,因此姚彝的死罪朕看就免了吧。”
司乘法道:“皇上宅心仁厚,心念旧情,微臣甚是钦佩,只是姚彝犯此通判之罪,若是不罚,只怕难以法令严明,天下人恐怕会说皇上徇私枉法!”
唐玄宗点了点头,微一沉吟,道:“姚彝和赵诲的罪状相同,就同赵诲一样吧,流放岭南之地,朕不砍他脑袋已是法外开恩,姚崇也会明白朕的苦心的。”
司乘法回道:“一切听从皇上旨意。”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屋来,叩倒在地,道:“皇上,兵部侍郎秦大人正在门外候旨,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禀报。”唐玄宗一怔,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快传秦大人进来。”小太监赶紧退出寝宫,宣兵部侍郎秦雨进殿。
兵部侍郎秦雨见到唐玄宗,叩拜在地,大声道:“皇上,果然不出你所料,西北边塞之地告急,默啜十部号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而来,恰巧西北边关大将刘天虎又被皇上流放,新任大将军尉迟克还在就任途中,未曾赶到西北边关。西北边关放烽火狼烟,想来是战况不利啊!”
唐玄宗愤愤道:“默啜十姓部署已久,这次我们抓了他们三大王,他们自然堂而皇之的发兵,朕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司乘法道:“皇上,默啜三个可汗在我们手中为质,他们竟敢发兵,是不要他们的三位可汗了么?”
唐玄宗道:“默啜族中三大王的兄弟甚多,他们为了王位多年来一直也是明争暗斗、不顾手足之情。这回我们擒住了高文简、思泰、支匍忌,那对他们兄弟而言,自是趁机为王的好时机。他们出兵南下,不过是想建立一点赫赫功勋,好名正言顺的承接王位,他们可不会管这三大王的死活?”
司乘法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皇上现今擒住三大王,不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么?杀不得、又养不得,那该如何是好?”
唐玄宗沉吟道:“和默啜十万大军大战一场,以我大唐之力,要赢这一场仗绝非难事。只是打仗这个事太花钱,朕又是个不愿花钱的皇帝。唯今之计,想平息这一场干戈,朕想了个策略,不费一兵一卒,司少卿聪明绝顶,不知想到了没有?”
司乘法沉思片刻,道:“微臣所想的不知和皇上相同否,微臣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唐玄宗微笑道:“你先把你的妙计说来听听,这默啜十万大军该如何来破啊?”
司乘法斌然道:“微臣这法子就是有些险。刚刚皇上既说默啜十姓三位酋长的兄弟为了王位,不愿让三大王回去,我们就可以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将三大王给他送回去。”
兵部侍郎秦雨当即上前禀道:“司少卿,你这算哪门子法子,我们好不容易擒来了默啜三个大王,你又将他们放回去,岂不放虎归山。再说,三大王策谋行刺皇上,又放他们走了,试问我天朝威望何在,岂不贻笑大方,四方蛮夷小国如何在愿归附?”
唐玄宗点了点头,慰然道:“秦雨深思熟虑,考虑周详,不愧是将门之后。想当年你的太祖秦叔宝将军跟随先帝打下大唐江山,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秦雨听到唐玄宗赞誉先祖,心下欣慰不已,叩拜在地,潸然道:“秦家世世代代都为皇上效力,为大唐尽忠。”
司乘法本要讥讽一下秦雨自傲,但听唐玄宗说他是秦叔宝的后裔,心下就把他当作了秦叔宝,不禁对他颇生好感。瞧着他秀秀气气,颇具将相之才,只是后家史书对他笔墨不多、叙述不详,故而后世少有人知了。
唐玄宗看了看司乘法,道:“司少卿以为了?”司乘法沉吟道:“微臣不同意秦将军的看法。第一,我们放三个酋长回去,不是放虎归山,凭默啜一个荒漠小国,何以与我大唐抗衡!算不上是虎。其二,三个酋长密谋行刺皇上,现被皇上抓获,本是死罪,倘若皇上放他们回去,他们必定感激皇上的大恩大德,至少他们在位之时永不侵唐。大唐与默啜十姓和好,自是好事,皇上仁德之君,四方之国只会诚服,谁敢讥笑。第三,默啜退去十万之军,百姓不受战火之苦,安居乐业,不正是贤君明主之所为吗?”
秦雨朗声道:“突厥蛮人,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只有打。末将还恳求皇上下旨出兵,末将不把突厥国的封印带回来,绝不还朝。”
唐玄宗微微笑道:“两位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大唐能有这么多尽心竭虑的好官,朕甚感欣慰,这是大唐的福气,百姓的福气!此事朕和司少卿见解一样,还是将默啜十部的高文简、思泰、支匍忌先放回去,如若不成,我们在出兵不迟。”顿了顿,继续道:“秦将军,你速发烽火狼烟,叫西北边境从函关抽调些将士过去,随时做好待战准备。”秦雨受命,道:“微臣这就去办。”说着退了出去。
唐玄宗看了一眼司乘法,转过头去瞧着雕龙屏风,喃喃道:“为君之人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太宗如此,朕亦能如此。”
司乘法受唐玄宗之命,回到大理寺,将白盐绑好朝兴庆宫押送去。他想白盐武功高强,又对玄宗恨意倍增,怕她见到玄宗后狂性大发,对玄宗不利,就给她上了枷锁。他将白盐送到兴庆宫时,唐玄宗本在批阅奏折,当听说女刺客送来了,奏折也不批了。慌忙跑去看,想瞧一瞧连自己都敢行刺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唐玄宗见到白盐,目不转睛,许久才道:“你就是女刺客了?”
白盐哼了一声,道:“狗皇帝,何必故问!”她被关押了不少日子,此时头发凌乱、浑身污浊,又夹杂着一种难闻的气味。虽是十分的落魄,却毫不屈服。
高力士见她对唐玄宗出口不逊,大声道:“大胆,敢对皇上无礼?见了皇上还不跪下。”司乘法也道:“白盐姑娘,你天来的胆子,要行刺皇上,现今皇上就在你面前,他问你一些话,你还是跪着为好!”司乘法见她姿色貌美,实不忍心她激怒唐玄宗,年纪轻轻就落个杀头之罪。
白盐厉声道:“自古人生双膝,就只是用来跪的么?你个狗奴才,活该跪一辈子。”
唐玄宗袍袖一挥,呵呵笑道:“你南诏国不行跪拜礼,朕早就知道,也不为难你,你不跪就不跪吧。只是你浑身污浊、又是枷锁加身,这样说话实在不方便,你去华清宫洗个澡,换身衣服,去了枷锁,朕好好跟你说!”
第五十七章金蚕蛊术(1)
唐玄宗这一言,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就连白盐也是一时惊愕,说不出话来。高力士忙道:“皇上,这个女刺客十足狠毒,不要小觑啊!”唐玄宗不以为然,道:“朕自有主张,你不必相劝。”
司乘法见识过白盐的武功,知她武艺高强,但也知她致命之处,就是怕火,是连火见都见不得的。当即招呼高力士,道:“公公,你准备一些火折子,这刺客晕火,万一她要加害皇上,也好有个准备。”高力士应了。
白盐冷冷道:“你这个皇帝,你如此放任我,就不怕我要杀害你么?”说这句话时,显是受了唐玄宗感化,言辞之中已不如之前那般蛮横无礼。
唐玄宗慷慨大笑道:“朕一生常常自比三皇五帝!大唐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也是人人称颂,你这个女刺客不远万里的要来行刺朕,想必是朕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了。朕贵为一国之君,关系天下苍生,朕既做的不好,自当改正,若是怕死,还做什么皇帝?”
唐玄宗这一番言辞慷慨大义,众人心中无不钦佩。司乘法心道:“难怪大唐这般繁盛,能开创历史上有名的开元盛世,光是这皇帝的胸襟,历朝历代,又有几个皇帝能及?。”
白盐听完唐玄宗这番言语,良久才道:“这当是你的真心话么?”唐玄宗道:“君无戏言,从朕嘴里说出去的话,自是真心无疑。”
白盐道:“即是如此,你又为何赐封皮逻阁为台登君王,那个皮逻阁昏庸残暴,杀人如麻。”
高力士听白盐的言语中有质问唐玄宗之意,当即喝道:“混账,皇上的苦心孤诣,岂是你这一介女流能懂的?”唐玄宗仰首阔步,极为神气,道:“朕赐封皮逻阁一事,与南诏修好,从此南诏大唐永结同心,百姓各安其业,互不征战,岂不是好事?”
司乘法接道:“白盐姑娘,你白氏族人与皮逻阁大王权势争斗,最终败于皮逻阁大王,遭满门抄斩,自是悲伤之事!但皇上赐封皮逻阁大王乃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此比较,你好好权衡一下,是你家仇重要,还是天下人重要?”
白盐听完沉默不语,良久一阵狂笑,笑声之中又是悲愤又是难过。只听她道:“天下人?天下人?为了这天下人,就要我白氏一族遭此大祸?不公平,不公平……”
司乘法见她性情十分偏执,大声道:“你白氏当日若是在争夺之中赢了皮逻阁大王,你敢说你白氏不会杀死皮逻阁大王一家么?”
白盐一怔,许久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唐玄宗拔出宝剑,一件朝白盐劈去,白盐也不闪避。众人都是一惊,但见唐玄宗这一剑正中白盐枷锁,那枷锁被唐玄宗破成两块。白盐甩开枷锁,径直站了起来,司乘法心道:“不好,她要杀皇上。”当即身子一偏,挡在唐玄宗面前。
唐玄宗推开司乘法,面朝白盐,朗声道:“你这样偏执的女子,朕是身平未见,朕一国之君,若是连你这等无理女子都怕了,岂不是叫人笑话!你在朕体内植入毒术,当真胆大包天。”说着步步朝白盐逼近。
那白盐虽武功高强,但见到唐玄宗这等威视,竟不敢相对,唐玄宗朝她逼近一步,她就退一步。唐玄宗边向她逼近边朗声道:“古有荆轲刺秦,那秦王是一代暴君,该杀无疑!但朕自登基以来,虽不比尧舜禹汤,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人的事?朕并未诛杀你家人,你却将大仇迁怒于朕,是何居心!”
白盐见唐玄宗正气凛然,脸显惊恐之色,道:“不,不……我不是想杀你的,我是想你发兵去攻打蒙舍诏,杀皮逻阁……”
唐玄宗哼了一声,道:“你果然深思熟虑,你试图来行刺朕,就是想挑拨蒙舍诏与大唐的关系,你可知,两国一旦开战,会死伤多少人,死的这些人他们又去找谁报仇?”唐玄宗这一通言语喝出来,白盐只是一个劲儿的朝后退,嘴中喃喃道:“不、不、不……”
司乘法很是担心,生怕白盐魔性大发,突袭唐玄宗,他双眼紧紧盯着白盐的举动,是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虽然没准备以身护主,却也要让唐玄宗看出他司乘法很在乎他的安危,须知这是为官、为人的要诀之一。
白盐被唐玄宗逼的紧贴墙壁,但见她一声大叫,喃喃的道:“你们说得对,是……是我错了,我为一己私仇不顾天下人,我有错,我愧对白氏……先祖!”原来她在和唐玄宗这一番对话中,唐玄宗处处晓以大义,正气十足,不禁使她想起白氏祖先的告诫:“处处应以慈悲为念,白氏一族,旨在治病救人。”想到这些,竟豁然开阔,大彻大悟。
司乘法也是惊讶,万没想到这如同女鬼般的白盐竟被唐玄宗一番口舌而说服。
唐玄宗扶起白盐,朗声道:“你既已知错,自当从轻处置。”他的言语说的极有威视,自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的魄力。
白盐有些哽咽,道:“大唐陛下,你深思熟虑,为的是天下人;白盐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么长远,练就这一身武艺,却差点铸成大错,甘愿受惩。”她的言辞甚是恳切,没有半点做作。
司乘法微微沉吟道:“白姑娘,你在皇上体内植入剧毒,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替皇上解毒。”
白盐这才想起,忙道:“小女当日将巫蛊涂在剑刃上,意图谋害皇帝陛下,实在该死。皇上所中的是我们白族的秘制金蚕蛊术,解药配制十分繁琐,只怕等解药炼制好,皇帝陛下的身子就撑不住了。”她当着唐玄宗的面说出这般话,性格直率,也正是他们南诏人的性情。
众人心中顿时恍然,原来皇上是被白盐下了金蚕蛊术,难怪体内会钻出金蚕。高力士心中喃喃道:“金蚕蛊术这种偏门妖术,解药配制不成,如何能解?”心下不禁暗暗担心唐玄宗的金蚕蛊。
唐玄宗微一沉吟,似笑非笑道:“你对朕倒是用心,竟下如此难以破解的重毒,你白族可有存药?”白盐道:“白族遭皮逻阁灭族,如何还会有解药。现下要解皇上的毒,只有两个办法?”司乘法听到她说到“白族遭皮逻阁灭族”,心下很不是滋味,对白盐不禁生了同情之心。心道:“他妈的,这人为了当皇帝,竟不惜灭掉一族人,跟国家跟黑社会没有什么区别!”
高力士却是十分着急,忙道:“还有两个什么办法?”高力士一生对唐玄宗衷心,听到白盐说只有两个办法可以救皇上,心中实则又暗暗的责怪起白盐,都是你这婆娘,用些稀奇毒术害了皇上。但还有两个办法,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白盐道:“这第一个办法,就是大唐的一位高人,他老人家是修仙居士,四海云游,只怕难找?但若是能找到他老人家,皇上药也就不用吃,病也能好了。”
司乘法心道:“天下会有这等神医,连药都不用吃了。都说白江是神医,看样子如此一比,白江也不算是什么神医了,他妈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唐玄宗听她说的玄乎之极,也敢诡异,朗声道:“大唐真有这等高士,朕怎么不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想朕要找一个人,总算不是什么难事吧?”
高力士道:“天大地大,就是皇上最大,纵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到。”
白盐微一沉吟,道:“皇上,您虽是大唐天子,但要找这个人只怕也是为难。”微一停顿,继续道:“这个人就是司马承祯,他老人家的厉害之处想来我不必多说,小女前几年有幸在扬州和他相识,他给我指导了三个时辰武功,我的武功当真是大有渐进之处。”
司乘法惊道:“这个人的神奇之处我是听闻太多了,难道真有这般厉害?”白盐哼了一声,道:“他老人家高妙绝伦的又岂止是武功,多少人想见他一面亦不可得,当然是真的。”
司乘法颇为不屑,道:“白盐姑娘既说‘多少人想见他一面亦不可得’,在下不知白姑娘怎么就有幸见到了?”
白盐稍一缓,道:“三年前,小女初到大唐,直奔扬州,也是人生地不熟。只因有幸从河中帮他老人家捡过一只鞋子,他老人家见我孤苦伶仃,十分怜我,问我想要什么。我见他老人家在水面飘来飘去,就说:‘想要学他的这种高超武功’,他老人家说我已习了些粗浅武功,不能教我武功,只给我稍加指点,因此给我说教了三个时辰,但这三个时辰于我一生却是受之不尽了。我武功之所以渐进也是从此时始之。”
司乘法道:“你怎知是司马承祯?”白盐道:“他老人家给我讲授完毕之时,骑着青牛离去,我问及他的尊号,他说‘天台山白云子’司马承祯是也。”
唐玄宗道:“这个道士原来还会武功。开元元年,他入宫给朕讲道,道法倒颇是高深,他说‘无为’而治,也颇具至理,朕受益良多。”
第五十八章金蚕蛊术(2)
对于司马承祯的盛名,司乘法是早有耳闻,现今又听白盐这样一说,心中更是神驰往矣,不知司马承祯他老人家到底是个怎生模样。但想白盐武功高强,连罗大哥都不是她对手,她不过跟司马承祯学了三个时辰而已,司马承祯他岂非神人哉?
唐玄宗听白盐说完,微一停顿,道:“这个道士四海云游,行踪不定,要找到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盐,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白盐道:“这第二个办法相对来说就是要简单些,找到麒麟六魄心之人,挖出他的麒麟六魄心给皇上熬煮服用,皇上自能痊愈。麒麟六魄心乃是百年难遇的上等良物,可比什么人参灵芝、虎胆鹿茸珍贵的多!”
唐玄宗不解道:“麒麟六魄心是什么?”
白盐道:“麒麟六魄心就是人心,这种心百年难一遇,我的通灵宝鉴最近连发感应,在长安绝对有一个麒麟六魄心之人。”
司乘法甚感恐怖,心想挖出人的心脏他还怎么能够活下去!只听唐玄宗朗声道:“朕若为活命,如此狠毒,去挖别人的心脏,只怕天下人都要骂朕残暴昏庸了。商纣之时,苏妲己挖出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当真让天下人愤恨,朕岂愿重蹈覆辙?”
白盐道:“皇帝陛下,麒麟六魄心之人挖出心脏是不会死掉的,我白氏一族有取心之法,只将他的心取出来抽取心血药引之后,又可将他心脏安置回去。”
司乘法道:“白盐姑娘,心脏取出来之后还能安回去,我今日可是第一次听说,未来世界也没这般高超医术?你这话说的未免让人难以信服!”
白盐从腰间掏出一个紫色小盒,道:“这是小女的通灵宝鉴,乃是我白氏先祖历经心血磨练的宝物,只要用小女的通灵宝鉴,就能完成移心之术,小女绝不说谎。”
唐玄宗正踌躇之间,太医卿白江觐见。唐玄宗赶紧招唤白江进殿,道:“白太医,你可是大唐御医之中资历最老、医术最好的,朕的病情可瞧出端倪?”白江道:“皇上,当日你在金銮宝殿上病情大发,体内钻出金蚕,微臣是十分不解,但后来微臣翻阅祖上札记,终有所获,皇上定是被人下了蛊。”
唐玄宗看了看白盐,继续听白江道:“微臣祖上曾是南诏白人部族,有研蛊术。这巫蛊之术甚是凶狠,我白氏祖上遗训又是‘处处应以慈悲为念,白氏一族,旨在救人’,因此祖上曾三令五申的禁用此术,此术都已失传,不知今时何人给皇上下了蛊?”
唐玄宗见白江所说和白盐大同小异,知白盐所言非虚,心想白江也是医术高明,笑道:“原来白江太医也是南诏白人,想来你们是一家人了,白盐,快快认亲戚吧?”说着瞟了一眼白盐。
白江见白盐一个年轻少女,一身污垢,头发也是凌乱不堪,不解道:“你是?”白盐当即一一说起家室,白江听完,大喜道:“原来小女娃儿也是我们白家的人。”当论及辈分排行,白盐却比白江大了一倍,白江此时已是须臾白发,却不敢在喊小女孩,只以“姑姑”相称。
司乘法见白江年事高高还给一个青春美妇喊姑姑,少年玩性荡起,心中暗暗笑个不停。
唐玄宗道:“白太医,你说朕是被人下了蛊,可有什么法子来治嘛?”
白江微一沉吟,道:“巫蛊之术微臣不曾治过,但微臣翻阅祖先典籍,书有记录:‘取四季之水,含食人花之毒下肚,以毒驱毒,沐天气,染地尘,下海底’,如此一年之余,自能痊愈!”
唐玄宗叹道:“一年只怕是太长了些,现今哪里能找四季之水来,还有什么其他法子么?”
白江道:“皇上,还有一个办法,传说中有人生的麒麟六魄心,这种心乃是百年难一遇的上等灵药,若是能拿到这种心,皇上的病也能治好。大唐千里疆土,人多地广,想来找这么一味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唐玄宗哼了一声,道:“天下百姓饱受诸般苦难折磨,纳税养着朕这皇帝,朕却还要挖他的心,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你们做官的也要时时记挂百姓,少作威作福。”
白盐当的一下,双膝着地,侃侃道:“皇上,这金蚕蛊是白盐给你种下的,你心系天下百姓,白盐若是不帮你治好金蚕蛊,也就是对不起天下人,那就视如此指。”说着食指一伸,另一只手抓住指头,啪的一下,把食指血淋淋的拧了下来。她在唐玄宗面前说这番话不卑不亢,极是干脆果断。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心知她以指头为誓,就是要竭尽全力为唐玄宗医治了。
唐玄宗见她拧断指头,心下也是被吓了一跳,道:“你何须如此立誓,朕知你心意。”说着对司乘法道:“司少卿,你是有些通晓之能的,朕想你找找司马承祯如何?白盐说找到司马承祯,朕是连药也不用吃了,可比麒麟六魄心好的多。”
司乘法哪里有什么通晓之能,但他想起王元宝当日曾说天下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心道王大哥他家财万贯,交友甚广,托他必能找到司马承祯。当即回道:“皇上,微臣可以一试,但微臣想这件事可以两手准备,白盐姑娘即说长安有麒麟六魄心之人,那白盐姑娘就在长安找麒麟六魄心之人,微臣就去找司马承祯,如此两手准备,也好保皇上龙体安康!”
唐玄宗点了点头,道:“嗯,好。朕觉这样是个好办法。白盐,你对找到麒麟六魄心可有把握?”
白盐道:“皇上放心,我有通灵宝鉴,料想找这么一个人不难。”唐玄宗点了点头,见她食指鲜血不止,道:“你食指血流不止,赶快去包扎一下吧。”。
一旁的白江听到“通灵宝鉴”四字,心头一格,心头喃喃道:“莫不是传说中的神物通灵宝鉴!”要知通灵宝鉴事关重大,他如何能心安!
司乘法受了唐玄宗旨意,也不敢耽搁时辰,就赶到了王元宝府中。这时王元宝已从扬州回来,他见到司乘法,当即上前道:“好兄弟,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哥哥就要去大理寺找你了。”司乘法不解,道:“大哥,是有什么事么?”
王元宝道:“当日姚彝将女刺客安置我府中居住,我又不知是刺客,没注意。现今听元青说刺客被抓,就连姚彝也被抓了,大哥这个心七上八下,饭也吃不下,想问问司兄弟,大哥可有牵连?”
司乘法微笑道:“大哥放心好了,此事跟大哥绝无关系!那刺客是有幕后主使的,都被抓了。”
王元宝摇头道:“胆子太大,都敢行刺皇上了,我还听说,皇上大病了,在金銮殿上身体里还爬出了金蚕,御医群手无策,司兄弟,这可是真有其事么?”
司乘法一怔,缓缓道:“大哥,这些你都听说谁的啊?”
王元青从门外走来,笑嘻嘻的道:“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皇上在金銮殿上早朝时身体内爬出了金蚕,哼哼,法哥,是不是的?”她的言辞之中十足的腻人和温暖。
司乘法心道,虽说唐朝没有电视广播,这信息倒也是传的快。道:“实不相瞒,大哥,今日小弟就是为这件事来的!皇上被白盐下了金蚕蛊,当日金銮殿上身子之中爬出金蚕,乃是确有其事!”
王元宝惊愕不已,道:“如此说来,司兄弟又立大功了!这蛊术我是早有耳闻,毒性剧烈,岂是一般人能治的。皇帝老儿被白盐种下金蚕蛊,若不是司兄弟及时抓捕白盐,何人能解皇帝老儿的蛊术?”
司乘法叹息一声,道:“可惜白盐她也解不了金蚕蛊,因此兄弟这次前来,就是相求大哥帮我一个忙。”
王元青呵呵一笑,道:“她自己会种蛊她自己还不会解蛊么?”
王元宝微微沉思,道:“司兄弟,那皇帝身居天下之首,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若是还办不成的事,大哥恐怕也不行啊?”
司乘法道:“大哥富甲天下,交友甚广,谁人不知?要解皇帝的金蚕蛊,当世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司马承祯,但想普天之下,除了大哥,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他了吧!”
王元宝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找司马承祯,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皇上找不到,却难不倒我王元宝。”
王元青轻轻笑道:“大哥,就是画《牧牛神图》的那个司马承祯么?”王元宝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以为普天之下还有几个司马承祯吗?”王元青好生欣喜,道:“大哥,我也要跟你们去找司马承祯。”她说完不禁看向司乘法。
司乘法和她双目一交,感到心头砰砰乱跳,赶紧转过了脸去。司乘法心中好疑惑,难不成我是喜欢了王元青,不然为何会心跳了?
第五十九章王母相婿
王元宝道:“元青,你从小就受了不少苦头,现今家里又不是没吃没穿的,你人也大了,成天东游西逛还成什么样子,你就不要去了。”
王元青嘴角一扬,道:“我才不干了,以前受苦你就叫着我,现在好玩的事你就不带我去了。”王元宝神色严肃,一副长者模样,道:“哪里是去玩,我们是去找司马承祯,他老人家远在天台山,路途遥远,你跟着去不方便。再说你也该懂事了,爹爹妈妈年事已高,你在家照看一下他老人家也是好的嘛!”
司乘法心头微感惊奇,心想这王大哥确实是神通广大,竟早知司马承祯在天台山,如此看来,要找到司马承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时,一个佝偻老妇拄着拐杖从后堂走出来,她模样虽是十分苍老,但步履却是矫健,她边走边道:“你个做大哥的,怎么不明白你妹妹的心思!”接着对王元青温声温语的道:“青青,你去就是了,爹爹妈妈身体好的很,还不需要服侍!。”
王元宝赶紧走上前,和王元青各一边,搀着老妇坐下。王元宝对老妇十分尊敬,道:“娘,你怎么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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