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阅读
得了。
等到转头得了闲,就把消息用约定的方式放了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有人跪在了胤禛的面前,手中恭敬地呈上年氏同年羹尧谈话的内容。胤禛在看手中薄薄纸片的时候眉头直蹙起,从未松开。看完之后,沉思片刻,把纸张放到了烛火之上,见着细小的火苗在纸上升腾,洁白的纸张变成了卷曲的灰烬,手指松开,带着最后丝火苗的纸张全然变成灰烬,悄然落在地上。
“我知道了。”胤禛对着跪下的婢女说道,“告诉她继续探听。有消息了,尽早传回来。”
“是。”
胤禛见着婢女离开了之后,面上讽刺的笑容闪而过,想着刚刚看到的内容,年氏这样的性子竟也想着母仪天下?没什么脑子,心还挺大,再想到了年羹尧,胤禛眉头拧,戾气满满在展开的宣纸上落笔了个杀字,这个字宛若带着杀气腾腾的血意。这样个字写完之后,胤禛的眉头也舒展开,欣赏这个字,甚至连唇角也翘起个弧度。悬腕又歇下个忍,尚未完成最后笔,又丢开了笔,他何必要忍,今日康熙缺了早朝,到了午时才悠悠转醒,他不需要入住毓秀宫便可坐到那最高的位置。胤禛再次拿起笔,又是落笔个破字,如何破开这样的局面,便是让年氏怀不上孩子。
胤禛的眼眸微微眯起,年氏没有孩子,便可以多争取段时间。年羹尧那里现在还是杀不得,他手中可用的人还不多,就算是登上大宝,朝堂上的众臣也要经过番重新甄别才能使用。胤禛可以忍忍年羹尧,对于年氏这次的野心却没有太多想要容忍的欲望,年氏的犯蠢,点点消磨了她在自己心中的痕迹。
“我记得库房之中有面宋代的四方梳妆台。”胤禛忽然开口说道,“去把它取来。”
苏培盛的动作很快,指挥小太监很快就搬来了那梳妆台,胤禛眯了眯眼,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梳妆台上的铜镜镶嵌的底座,可以让匠人拆开。低声对着苏培盛指着镶嵌镜子的座台,让苏培盛请了匠人拆开,放置了麝香,又换了匠人重新整合着梳妆台。
“等会就给年氏送去。”胤禛对着柳叶说道,“想办法让年氏把原本的梳妆台收起来,用这个。”
柳叶应声退下,心中想着年氏十分看重爷,只消她多说说胤禛在这个梳妆台上用足了心思,自然年氏会换上。
乌拉那拉氏这段时间生病,胤禛日日是到明月院的,年氏可以理解,只是心中也是觉得闷闷的。这日,年氏懒洋洋用过了早膳,便有胤禛房中的柳叶指挥人把梳妆台送到了年氏的院子。
柳叶浅笑着说道:“这是爷早吩咐让送来给您的。”
年氏见着了梳妆台,便是高兴,没有听柳叶说完,就说道:“快把它搬进去,我原先那个梳妆台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这个里面,原先的搬到库房去。”
人仰马翻指挥完了之后,年氏想到了柳叶话还没有说话,此时凑了过来,说道:“柳叶姑娘刚刚要说什么?”
柳叶微微笑,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既然如此,便添上把火,“奴婢正想给您介绍这梳妆台的来历。”娓娓道来梳妆台的来历,话语之中是最近胤禛要歇在明月院,委屈了年氏了。而且除了梳妆台,胤禛下次还要送配套的钗环。
年氏单听着柳叶的话语,眼睛里是莫名的神采,柳叶看着年氏眼中的神采,垂下了头。
等到柳叶离开了,年氏捻起了裙摆,飞快低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梳妆镜前,她原本的梳妆台也是名贵,只是这件多了也的心意。刚刚柳叶说了,这梳妆镜胤禛不仅让人翻新新磨之外,还用了熏香,是年氏最爱的丹桂的香气。铜镜之中年氏笑颜如花。年氏伏在梳妆台上,鼻尖嗅着的是浅淡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发梢中的金蝶羽翼轻轻颤动。李氏趴了阵之后,猛地坐了起来,面对这铜镜,镜中女子单手抚唇,头也不回吩咐道:“替我梳妆,我要去馨竹院。”
胤禛既然如此忧心送来了梳妆台,年氏怎能不在李筠婷面前炫耀番,年氏不肯相信李筠婷的内心如同她表现的般淡如止水。
而此时的明月院,秦嬷嬷给乌拉那拉氏整理锦被的时候,见着乌拉那拉氏的睫毛轻轻闪动,接着完全打开,大约是房中的灯光让她觉得不是,眼睑颤动,抬手遮了眼前的光亮,眼角也沁出了泪水。
“把宫灯里的烛火熄了。”秦嬷嬷说道,因为刚刚太医才过来了趟,所以此时灯挑的很亮。
丫鬟行动迅速,很快就熄灭了正对着乌拉那拉氏的那盏灯火。
乌拉那拉氏再眨眨眼,才放下了遮住亮光的那只手。
“福晋。”秦嬷嬷的声音有些绪和想法。乌拉那拉氏就想到了弘晖,她的指甲扣在了手心,仿佛手心里的疼痛可以替代心中的伤痛。
秦嬷嬷用手背测了乌拉那拉氏额头上的温度,“您还烧着呢,需要好好养身子,太医先前也是这样吩咐的。”
太医因为刚刚离开,此时听到乌拉那拉氏醒了,正两人说话间就背着药箱进来了。给福晋把脉之后,开了药依旧让乌拉那拉氏静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清醒过来,乌拉那拉氏整个脑仁也如同要崩裂开来,阵阵泛着疼,秦嬷嬷看出了乌拉那拉氏的苦楚,伸手给福晋按摩。“若是您难受,还是再歇息?”
“这会儿我并无困意。”乌拉那拉氏说道,“府中情况如何。”
秦嬷嬷快速说了边,犹豫了下,说了第日的情形,只是略过了自己下跪不提。乌拉那拉氏咳嗽了两声,用秦嬷嬷递过来的绢子擦了擦嘴,“有劳嬷嬷了,这些日子府中不好管。”
“如不是因为如此,福晋也不会病了。”秦嬷嬷低声说道。
乌拉那拉氏的眼睛闭上复又睁开,“接下来恐怕还是得劳烦嬷嬷,我有心让李氏管家,只是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恐怕年氏又会闹起来。”
(乌拉那拉氏说的很慢,字句都在她脑中过了圈再说出口。
秦嬷嬷说道:“奴婢愿意为主子分担。”
“知道你是个衷心的。”乌拉那拉氏说道,此时除了头疼欲裂,也有些晕眩了,“我想躺躺,劳烦嬷嬷等会她们过来了再把人打发走。”
“是。”秦嬷嬷说道。
李筠婷正被年氏缠着头疼,此时听到有人说乌拉那拉氏醒来的消息,便对着年氏说道:“咱们过吧。”
年氏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矜持中带着自得,“那是自然。”
到了明月院,人到齐了,年氏又想着看看乌拉那拉氏身日如何。这次秦嬷嬷死死拦着,年氏因为刚得了梳妆台,心中正得意,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同秦嬷嬷纠缠,这让秦嬷嬷微微松了口气。
“福晋既然生病了,这管家的事情,福晋可有吩咐什么?”年氏说道。
秦嬷嬷心中凛,便知道年氏不好对付,硬着头皮说道:“福晋已经醒了过来,府中管事的章程奴婢心中也有数,福晋说了,还是同往常般,福晋吩咐,奴婢做下人的跑腿便是。”
年氏自从想通了之后,只觉得不要让管家权落在李筠婷手上就行,正想应声,瞥见了秦嬷嬷头上的冷汗,眼珠子转,用手绢捂着嘴说道:“福晋生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更何况福晋当时生病恐怕就是太过于劳累,若是再病重了,岂不是我的罪过?要知道我可带着侧字,是当替福晋分忧的。”
李筠婷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搅合到年氏同秦嬷嬷的交锋之中,管家权不落在自己头上,她乐得轻松。
年氏正和秦嬷嬷斗智斗勇,年氏是主子有天然的优势,但是她性子单纯,秦嬷嬷是老人精,四两拨千斤往往不着痕迹驳回了年氏的话语。年氏同秦嬷嬷你来我往,不经意间瞥到李筠婷的表情,心中梗,李筠婷脸管家太麻烦了别烦我,让年氏觉得自己同秦嬷嬷打机锋无甚意义,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样。原本年氏也不准备此时管家,以免让乌拉那拉氏看出了她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此时说道:“罢了,那就劳烦秦嬷嬷了,所谓能者多劳。”声音也不如之前高亢有力,而是怏怏的。
秦嬷嬷愣,听到年氏终于松口,终于放下心来。
打了半晌的机锋,隔着屏风的乌拉那拉氏也醒了,她原本是想等着年氏等人走了在休息,但是嗓子中的痒意让她咳嗽了出声,“水。”呼唤小丫头再给她些水用。
年氏正准备告辞,听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咳嗽声,对着秦嬷嬷说道:“既然福晋醒了,还劳烦嬷嬷通传声。”她想知道乌拉那拉氏的状况如何。
秦嬷嬷行礼之后入了屏风内,给乌拉那拉氏整理仪容之后,乌拉那拉氏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群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年氏今日里先是去了馨竹院炫耀胤禛送的梳妆台,故而打扮的艳光四射,此时乌拉那拉氏的目光落在了年氏的身上,果真是青春美丽,单手握拳在唇边,喉咙之后是痒意,又是声咳嗽。
“福晋可要保重身体。”年氏见着乌拉那拉氏的神情也是吓了跳,乌拉那拉氏因为直睡着,脸有些发肿,眼睑耷拉着,睁开眼之后,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再想到太医说过这次的风寒是有传染性的,年氏远远同乌拉那拉氏说话。她可不想如同乌拉那拉氏这样病了,尤其还病得这么没有美感。
乌拉那拉氏和秦嬷嬷也不希望年氏离得太近,乌拉那拉氏开口说道:“年侧福晋有心了。”又是几声咳嗽,因为咳嗽让头更加胀痛,乌拉那拉氏重重捏了捏眉心。秦嬷嬷连忙给乌拉那拉氏按摩。乌拉那拉氏缓慢说道:“失礼了,我着实有些难受。”
年氏看着乌拉那拉氏面容难看,手背碰了碰自个儿的脸颊,她可不愿意像乌拉那拉氏那样丑,对着李筠婷说道:“李侧福晋也关心您呢。”
挨个问候了边,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越发难受,说道:“我身子不适,你们也下去吧,以免让你们也染上了。”
李筠婷等人便从明月院里出来,出了院子,年氏马当先,先离开了,李筠婷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也都散了,到了正午,也该用膳了。”
乌拉那拉氏既然醒了,胤禛回来了之后,自然要去明月院,胤禛去了明月院之后,仍是会点灯在书房处理公务。年氏想了想盛装托着下午吩咐人煮的枇杷银耳汤到了书房。
“爷。”双美目带着水润,里面盛着的柔情几乎要滴了出来。垂首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已经收拾出来的书桌上,“您辛苦了,福晋最近咳嗽,您又下朝就去了明月院,我特地做得滋阴润肺的糖水,您用上点。”
“有心了。”胤禛面上也露出了浅笑,“我让人送过去的梳妆台,你可喜欢?”
“女为悦己者容。”年氏仰着脸微笑,“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胤禛说道,“这是宋代的古物,直放在库房,难免暗沉了些,让匠人打磨之后,才送过去。”
年氏说道:“柳叶同我说了,我看中的是爷的心意。东西并不重要。”
胤禛笑着说道:“东西也很重要,今日里是特地打扮了之后来见我的?”
年氏说道:“不仅今天如此,以后我每天都坐在爷送我的梳妆台面前打扮。”
胤禛眸色闪过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
147胤禛八竹子花千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府邸上的事情压在心间,乌拉那拉氏好不容易缓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身形消瘦了不少,脸颊都凹陷进去,面色也是枯黄,偶尔用手帕掩着唇,咳嗽几声,若是嗓子干渴的狠了,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连带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沙哑了。胤禛关切乌拉那拉氏的身体状况,在太医的吩咐下,给乌拉那拉氏选用枇杷花露送过去,连带乌拉那拉氏的吃食也是过问,务必让乌拉那拉氏早日好起来。乌拉那拉氏的咳嗽就在胤禛的关切下,好了不少,要知道康熙的身体可是天不如天了。坐上那个位置指日可待,乌拉那拉氏出了状况很是不美。
在这年冬天京城里下了第场雪的时候,康熙又生了病,大半的时间在床榻上昏睡,偶尔清醒了,不是同胤禛说着朝堂中的事情,便是回顾他这生。李汝兰也来见过康熙,见着康熙气若游丝,心惊胆战的同时也发自内心替胤禛高兴,心中想着不愧是四爷,就算是改了状况,最后也能坐上那个位置。钮祜禄氏的身份不够,通过李汝兰最终也知道了康熙的身体状况,跟着抄了经书祈求康熙康顺,心中想着的是新帝王入宫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想到总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太妃,钮祜禄氏也勉强安抚自己。
后宫中的女子莫不是如同钮祜禄氏那般,对康熙的死亡带着胆战心惊,对新帝即位又带着迷茫和隐隐的惧怕。她们担心未来的日子比现在更糟。
康熙病成这样也无法上朝,胤禛既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此时就有人请求太子摄政。如果是以前的废太子胤礽,恐怕这时候已经按耐不住,坐上那宝座了。胤禛在群臣再次跪求之后,才勉为其难表示代为摄政,来是绝对不坐那个象征皇权的宝座,二来择取了每日里重要的公文,等到康熙不多的清醒过来的时候,会跪在康熙的面前回禀。
“你,辛苦了。”康熙说道,听着胤禛的做法,他心中感动,他的眼光还是很好,最后给大清挑了个好皇帝,给自己挑了个孝顺好儿子起码不会趁着自己病到无法上朝就取而代之。乌拉那拉氏的病,还有康熙的病,让胤禛这段日子消瘦了不少。康熙见着胤禛的消瘦,心中就越发感动。
“儿子不辛苦,只是祈求皇阿玛早日龙体安康。”胤禛说道。
“朕的身体”康熙的声音低了下去,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擒螯拜定三藩御驾亲征巡视江南,过去的日子美好让他几乎不愿意清醒,他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天天衰老,临近死亡,此时握住了胤禛的手低声说道,“朕心中有数,胤禛,这大清就交给你了,今后不必向我禀告。”他心中带着无奈,还记得曾经看史书,嗤笑秦始皇的求丹问佛,康熙现在有些后悔不曾如此,如果真有灵丹妙药,能够延续他的生命,他也愿意如此。
“可是皇阿玛”胤禛心中喜,面色却露出了为难,神情真挚地说道:“这大清还需要您,儿子也需要您。”
“这三天我看着,你做得很好。”康熙缓缓说道,“这今后是属于你的江山。等到我去了你好好守住这江山,这样我才能安心。”
康熙说完,握着胤禛的手松,眼睛也缓缓闭上。这是康熙要休息了,胤禛原本是跪在床边的软垫上,此时苏培盛小心上前扶起了胤禛,“爷。”胤禛在康熙的病榻边向来如此,都是跪在软垫上,旁人见着更觉得太子心中对着康熙赤诚。胤禛在这样的小细节上从不落人口实。
虽然身上裹着灰色大毫,冷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吹在胤禛的身上,还是让他打了个寒噤,刚刚宫殿内太过于温暖此时出来胤禛有些受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豪衣。“有下雪了。”胤禛说道。
“可不是。”苏培盛说道,“刚刚还晴朗着。”
“走吧,恐怕等会就要下得更大了。”胤禛说道。
胤礽虽然被圈禁,听到了胤禛的做法,在侍卫告退之后,无人的院落之中苦笑说道:“这点,我不如他。”如果他当初也同胤禛样能够沉得住气,是不是他也会坐上那个位置。
“爷。”跟着胤礽的奴才手中捧着披风,“下雪了,您也受凉了。”
胤礽看了眼半旧的披风,若是曾经已经没有曾经了,胤礽说道:“进屋吧,你说的对,外面太冷了。”就算是屋内的炭火永远没有他在毓秀宫的时候烧得红火,也要比外面寒风刺骨温暖得多。他只是个废太子,等到胤禛称帝,他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胤礽想到。
此时胤禛正踩着马凳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雍亲王府的牌匾,在这里,他不会住太久,胤禛安插的太医曾私下里说过,若是天气再凉,圣上恐怕就熬不住,而现在气候已经更凉了。面上勾起个唇角,此时雍亲王府的大门打开,胤禛步伐轻快迈了进去。
胤禛进入明月院的时候,便见着众人聚在块儿,褪下了外衣,胤禛上前走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身边,说道:“今儿什么事情。瞧你们说得开心。”
“可是好事。”乌拉那拉氏浅笑着说道,“正准备散了的时候,咱们弘盼的福晋有些不大舒服,请脉了之后才发现竟是有了身子,可不是喜事桩?”
胤禛看向了那拉氏,此时那拉氏羞涩浅笑,脸色带着红晕,这个孩子也是弘盼同那拉氏这样的新婚夫妇所期盼的。
“确实是好事。”胤禛的眉头舒展,“那距离请安也过来阵时间,你的身子受得住?”对着那拉氏点头之后,胤禛现在最关切的是乌拉那拉氏的身体。
年氏听到胤禛对乌拉那拉氏的关切之语,不由得用手搅着手中的手帕,李筠婷看到了年氏的动作,不过瞥了眼换来了年氏个白眼。年氏抿着下嘴唇,那个位置应当是属于她的!最近胤禛摄政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距离成为新帝,不过是步之遥。每次看到胤禛关切乌拉那拉氏,年氏心中总是十分不舒坦,就算是隔三差五胤禛会送去首饰类。
乌拉那拉氏面上浅笑,只是眼中没有过去听到胤禛关切时候如水的柔情,“不碍事,自从用了新方子,已经好多了。咳嗽得也不大狠。”
“那边还是有咳嗽,要多注意休养。”胤禛说道,然后对着堂下的众人说道,“都散了吧。”
众人离开了明月院,李筠婷并肩和那拉氏走着,“今个儿真真是吓了人跳。”那时候正准备离开,那拉氏刚站起来身子摇,差点要倒了下去,还是李筠婷眼疾手快搀扶住了那拉氏。
那拉氏低声说道:“我也没有注意到。”
“刚刚他们吩咐的都有道理。”两人边走,李筠婷边说起了这孕期的注意事项,最后说道:“按道理,你怀孕了,应当是可以让额娘过来陪陪你,你也知道最近府中的情况福晋不好开口,我便先同你说,然后再福晋回禀,恐怕是不大方便的,就算是要送人过来,恐怕也是不行。”
那拉氏连忙说道:“我知道这个道理。有您在。”那拉氏也知道
(现在的状况,也摸清楚了李筠婷的性子,是最怕麻烦不爱生事的,更何况只是暂时无法让额娘过来,等到开府了,自然无碍。
“你还说自己驽钝,这张小嘴真甜。”李筠婷笑着捏了捏那拉氏的脸,“像是抹了蜜糖样。也就是这阵,等到你们开府了,到时候便由着你了。”
那拉氏送了李筠婷回到馨竹院之后,李筠婷对着那拉氏的丫鬟吩咐道:“你们主子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仔细扶着。”
那拉氏走了之后,李筠婷准备再折去明月院,此时胤禛应当是已经离开了,这段时间胤禛下朝之后还会陪着康熙阵,接着急匆匆回到府中,再关切乌拉那拉氏的身体状况,之后才会离开处理其他的事务。也正是因为诸事繁忙,胤禛才会日渐消瘦。
李筠婷等到了明月院,果然胤禛已经离开,乌拉那拉氏听到李筠婷来了,奇道:“还有事情吗?”
李筠婷笑着把那拉氏的事情说了,乌拉那拉氏沉默半晌,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情,我先忘记了,还是你提醒了我。”
李筠婷说道:“您正生着病,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就委屈她阵了。”乌拉那拉氏说道,感慨说道:“若是府中都是如同你样的明白人,我这日子也就松快了,可惜总是有人想要搅搅浑水。”
指的是年氏,李筠婷便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抿抿嘴,乌拉那拉氏笑,咳嗽了两声,说道:“今日也是喜事,曾经我们两个也是无话不谈,好不容易得了功夫,咱们也说说话。”
148雍正九竹子花千子
(错过了的时光无法再往复,乌拉那拉氏同李筠婷说话,李筠婷回答认真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乌拉那拉氏想到了曾经的李筠婷也是如此,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细纹,到底是不样了。她不是那个鲜活明快的小姑娘,而是心老梦死的嫡福晋。
李筠婷低声说道:“福晋,您身子不适?”
乌拉那拉氏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就算是两人勉强说了会儿话,也不是旧日了,乌拉那拉氏挥挥手,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李筠婷告辞之后,丫鬟拉开大门,冷风夹着细碎的雪花就被卷入到了房间之中,乌拉那拉氏见着李筠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进了风雪之中。
“转眼弘盼都那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难怪古人有云时光如同白驹过隙。”
秦嬷嬷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话语,尤其是提到了弘盼,以为是她响起了弘晖,此时柔声安慰说道:“都过去了,福晋好好养好身体,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乌拉那拉氏咳嗽了声,用帕子掩住唇,低声说了什么,秦嬷嬷并没有听清。
“好了,去让人摆膳,我想用些,先行休息,觉得昏昏沉沉的。”
白日里有时候飘着的小雪有时候则是阴冷并无雪花,到夜晚已经是鹅毛般的大雪,长廊上静静挑着的灯笼上也被雪笼罩,小丫头们躲在屋中,若是见着那块儿灯火被扑灭,少不得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匆忙从暖和的屋子中跑出来,点上灯火。再次回到屋子的时候跺脚搓手,再让冻僵的肢体暖和起来。
那拉氏怀了孕,晚上弘盼带着那拉氏在馨竹院吃过了饭,早早就回到自个儿的院子休憩,初为人父,或许有说不清的话语要和那拉氏说。
炭火虽然燃烧得旺盛,只是房间缺少了人气显得冷冷清清,苏木东篱还有伍嬷嬷都不大习惯,要知道平日里那拉氏会陪着李筠婷,等到弘盼处理完了事情也会来到馨竹院。
屋外的风声尖锐呼啸而过,李筠婷站在窗边,冷风从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棱缝挤了进来,李筠婷伸手感受这冷风,低声说道:“下得雪真大。”
“是啊。”伍嬷嬷说道,“可是要比往年的雪都要大呢。等到明天早晨,到处都是片白。”
李筠婷微微笑,伍嬷嬷这句话说得对,就算是不下雪,明日里也会是片白。“嬷嬷,你说的对。”
果然夜半三更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馨竹院的院子,低声同首页的东篱说道:“圣上龙体欠安,太子已经赶赴宫中,福晋吩咐都去明月院呢。”
说完匆匆忙忙回去复命,随着从明月院出来的丫鬟们在府中四处奔走,整个王府的灯火燃起。李筠婷走入了院子之中,就着昏暗的灯光,翠竹被积雪压弯了腰,跟着苏木刚出馨竹院准备去寻那拉氏的时候,就见着她跟着挑灯的小丫头身后快速走了过来。“当心你的身子,走得慢些。”李筠婷说道,“弘盼已经离开了?”
“恩。”那拉氏说道,“已经去紫禁城了。”
因为那拉氏的身孕,加上地上的冰雪两人行的并不快,等到进了明月院的正厅,脱去了站着雪花的皮子,见着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若是平时,恐怕年氏还会说些酸话,此时都想着圣上龙体欠安的消息,时间房间里也是静悄悄,只能听到炭火跳动的声音。乌拉那拉氏本就生着病,这样的寒夜起来,烛火下的面色越发难看。乌拉那拉氏身边的秦嬷嬷见着主子面色难看,低声吩咐丫头们拨了炭火,让炭火燃烧得更旺。炭火烧得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尤其是年氏,双眼睛在这样的屋中,明亮得吓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的神情诸多变化。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门吱呀推开,所有人都望向了门口,领头端着托盘的小丫头身形颤,最终稳住了自己,丫头鱼贯而入,端着的是姜茶:“我吩咐让厨房准备的,都用些。”毕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筠婷首先捧着茶盏,饮用了暖烫的姜茶。
乌拉那拉氏说道:“厨房还在做粳米粥还有包子,等会都垫垫。”
那拉氏怀着孕杯姜茶下肚子,整个人舒展了不少,连脚趾头都冒着热气,鼻尖上更是渗出了汗水,那拉氏用帕子擦拭掉。
等到用完了粳米粥包子还有配备的小菜,就连素来看不惯乌拉那拉氏的年氏也不由得心中觉得嫡福晋做得好,这样冰冷的冬夜里,先是姜茶暖了身子,接着是美食安抚了人,她可瞧见了周氏用帕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在胤禛离开王府的个时辰之后,终于传来了消息,圣上薨了。
满府上下跪了地,呜呜咽咽哭着,等到传消息的人走了,相携站了起来,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中,若不是刚刚那些茶水还有吃食,还真真是受不了。乌拉那拉氏咳嗽了声,身边的秦嬷嬷再次裹了裹福晋身上的衣裳,“都回去,收拾自己的院子,该收起来的收起来。”
康熙的儿子,除了被圈禁的废太子,都围绕着床榻,十三阿哥距离胤禛的距离最近,胤禛这个太子因为康熙的身体并没有祭天,现在已经由太子成为了皇帝。等到胤禛捧着圣旨见到群臣时候,所有人跪了地,苏培盛的心中也有些莫名的,连带弘盼也留在了宫中,忙忙碌碌。胤禛之前已经接受了朝堂之事,此时处理朝堂之事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但是除了朝堂的事情,还有其他的琐事需要处理,后宫里的太妃需要挪挪位置,等到康熙的头七过完,就需要选个黄道吉日让皇后等人搬入宫中,还需要拟定个人的封号和分位。至于说胤禛自己,已经定为雍正。
其他几人的分位已经确定,只剩下李氏和年氏,贵妃之位若是胤禛心中所想更愿意将贵妃之位给了李氏,只是若是如此,那年羹尧闭了闭眼,胤禛最终把贵妃之位给了年氏,而李氏则是齐妃。
这个消息让乌拉那拉氏心中动,说道:“李氏入府要比年氏更早。”
胤禛看了眼乌拉那拉氏,“朕心中已有决断。”
乌拉那拉氏等到胤禛走后,趴在床榻上笑出了泪水,就算是李筠婷在胤禛的心中不样又如何?
“娘娘?”
“不碍事。”乌拉那拉氏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想到了件极其好笑的事情。”在天家还祈求情爱,她天真了太久。
乌拉那拉氏熬过了大典之后,原本就没有养好的身子骨又病了场,坤宁宫里是缠绵不断的咳嗽声,康熙留下的老太妃还是不少,胤禛自个儿后宫人并不太多,最终便是瓜尔佳氏,也就是容嫔跟着李筠婷住在长春宫。按照黄历,直到二月二都不适宜动土,只等着来年春暖花开,再兴土木,同时也要甄选批宫
(女还有秀女。原本的宫女,胤禛准备提前放了出去。
年氏做了贵妃,更是独占了东边的长春宫,除了坤宁宫之后,便是她的宫殿最好,原本就存着让乌拉那拉氏不好过的心思,去请安的时候不是给李筠婷添堵就是给乌拉那拉氏。对于年氏而言,皇后之位还要徐徐图之,做了贵妃,岂不正是证明了自己在胤禛的心中不样,更何况,最大的好处便是压了李筠婷头,原本在雍亲王府,李筠婷先入府,年氏到后期处处受到了李氏的制约,此时便都发作在了李氏身上,用话语里挤兑李筠婷。
胤禛知道了年氏的所为之后,仍是点了两日贵妃的绿头牌,又歇了三日之后,才翻了齐妃的绿头牌。
“茜儿可怨着我?”
“并不曾。”李筠婷说道。
“我最常听到你说的便是这句了。”胤禛笑着拉着李筠婷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个轻吻,细密的吻落在了李筠婷的脸颊上,胤禛说道:“且让着她,总会有日,让你来做贵妃。”
“我可是拒了皇后之位。”李筠婷用陈诉的语调如此说道。
胤禛发出了闷笑,因为康熙的逝去,他坐上了九五之位,有满腔的抱负等着他去实现,不复前段时间的焦躁。“莫不是茜儿后悔了?”
“并不曾。”
这句又让胤禛发出了笑声,“我就知道是这句,我什么时候受制于人了,只是还没有到时候。茜儿再等等。”胤禛的手滑过李筠婷的长发。“这番话出了我的口,入了茜儿的耳,便不要让旁人知道了。”
李筠婷点了点头。
胤禛歇在了长春宫,第二日年氏便堵上门来找茬,这着实让李筠婷头疼不已,已经是宫之主,并且距离又很远,怎地时常来找自己的麻烦。
149齐妃竹子花千子
(年氏行走是袅袅娜娜,扶着小丫头的手,气势十足,年氏喜欢极了自个儿身上的宫装,华丽的绣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光芒,虽然比不上皇后娘娘的衣裳,年氏也是满足,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贵妃了。“贵妃娘娘。”见着了年氏,李筠婷是要请安的。每次见着李筠婷在自己面前垂头,年氏心中就升腾而起的快意。跟着李筠婷行礼的还有容嫔瓜尔佳氏,只是年氏个眼神都没有给瓜尔佳氏。
“免礼。”年氏微微颔首,面色矜持,如此说道。
等到李筠婷和大着肚子的瓜尔佳氏起身之后,比她两人先步进入了正厅,仿佛她才是这所宫殿的主人般。华贵的衣裙迤逦,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李筠婷看着年氏头上的发饰,也不嫌沉的慌。在宫中比过去住的位置大了,还有的就是服装和头饰,李筠婷十分不耐这些个。
瓜尔佳氏跟在李筠婷的身侧,每次贵妃娘娘来的时候都是声势浩大,言语之中挤兑李筠婷让她心惊肉跳,只能暗自庆幸贵妃娘娘除了把精力放在圣上身上,便是李筠婷这里。瓜尔佳氏在雍亲王府里还想过李筠婷的淡然是假装,此时亲眼见着贵妃对李筠婷的挤兑,才知道李筠婷确实是对这些不上心的。
瓜尔佳氏看着李筠婷的目光落在贵妃的身上,以为李筠婷羡慕年氏的装扮,她自个儿心中也艳羡贵妃装束的华丽。要知道年氏做了贵妃十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年氏比李氏入府晚,两人都是汉军旗出身。“容嫔?”李筠婷喊了声,让瓜尔佳氏回过了神,在贵妃面前失神,可不是件好事。
年氏坐在上位,轻笑着说道:“容嫔身子可好?”瓜尔佳氏身上怀着生孕,年氏先问着瓜尔佳氏的情况,说了阵,瓜尔佳氏小心作答,生怕自己有什么措辞不恰当让年氏想到了自己早夭的福惠,对她发作起来。
年氏没有把心思放在瓜尔佳氏身上,说了几句之后,对着李筠婷说,“本宫瞧着后院的竹子生得好,你也知道本宫最近想做竹筒,可惜总是不能得,便再来取两根竹子。”端着的是贵妃娘娘的范儿,今日里她来这里,依旧是冲着李筠婷来得,尤其是昨夜里知道了胤禛点了李筠婷的绿头牌。
李筠婷轻笑着说道:“妾还当娘娘过来又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桩事,让人来取便是。”在雍亲王府住在满是竹子的馨竹院,只能说得上是住惯了,说不上对竹子特别的喜爱。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年氏就让人来取竹子,现在已经秃了半。瓜尔佳氏想到了后院栽种的竹子,双手捧杯,指尖摸索杯上的花纹。
年氏笑着玩起了手上的长指甲,“齐妃果然大方。和本宫心意的直都做不出来,这不,少不得觍着脸自个儿过来求取了。原本在雍亲王府我便晓得,本宫时常想,若是男子,指不定齐妃你可是当做宰相之人,要知道宰相肚中能撑船。”
“娘娘说笑了。”李筠婷说道,“妾本就是女子。更何况宰相也是前朝的事情。”
“是了,我只是说笑。”年氏笑着说道:“曾听人说齐妃是貌美如花,这等美人,做了男子岂不是可惜?先前本宫进入雍亲王府的时候便不得见,真真是个遗憾,你说是不是容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瓜尔佳氏简略说道:“齐妃娘娘生得貌美。”
年氏拍拍手笑着说道:“是了,本宫每每见着了齐妃,都有时光飞逝,红颜易老之感慨。”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得体,捂着嘴笑着说道:“瞧我这张嘴,圣上也说,我太过心直口快了。”
“娘娘说的是实情。”李筠婷说道。
瓜尔佳氏此时捧着杯盏,不停地喝水,仿佛口中干渴得不行般。任何个女子恐怕都不喜欢自己被指说是容颜衰老。她不知晓李筠婷是个例外,现在的容貌衰老更是她主动服用丹药所得。
“圣上也是念旧情的。”年氏说道,“昨个儿就点了你的绿头牌。”
年氏说道这里,忽然阵沉默,李筠婷是知晓分寸,圣上宠幸谁又其实年氏能够过问?心中叹口气,眼前如花的女子,恐怕不知晓她所钟情之人已经在私下里做些小动作,等到有了完全可以取代年羹尧之人,便是年氏失宠之时。
“昨个儿我还见着了位老太妃,”年氏说道,“齐妃猜猜看,遇着了谁?”
宫中的老太妃着实不少,李筠婷想着年氏遇到的应当是“若是论起来和我有旧的,应当是文太妃了。”李筠婷说道,康熙在世的时候,李汝兰是文嫔,而康熙过世之后,便成了文太妃了。
“当真猜得准。”年氏笑着说道,只是眼眸之中并无笑意,昨日里见着了李汝兰,她才惊觉李汝兰生得好,而少打听,当年的李筠婷要比李汝兰生得还有貌美三分,心中便有些不自在,她的容貌也就和李汝兰不相上下,如果再美了三分的容貌年氏有些惶恐,齐妃如今红颜衰老,不复圣上的宠爱,如果是她呢?她容颜衰老的时候,宫中又会新近年轻漂亮的秀女,故而到了李筠婷这里。
见着李筠婷向她行礼,年氏想着她现在已经是贵妃之位,就算是新近了秀女也无法撼动她的位置,心中又稍安。再想想看,李筠婷是较早跟在胤禛身边的,貌美又是侧福晋,就算是现在容貌不在,顾念旧情点了绿头牌也不稀罕。自认为得到了答案,年氏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着李筠婷了。
“老太妃还说念着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