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迷糊俏房客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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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盛景蓦地拳头一紧,几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过去拦住了男人的巴掌,冷冷警告他:“放开她!”
男人却冷笑着打量他,“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不过就是钻过她裙子的野男人罢了,你……”
“啪”的一声,关盛景干净利落地赏给了他一巴掌,随即在他抓住汪重龄的那只手上重重一击。
男人吃痛之下,顿时缩手。
关盛景手疾,立即将汪重龄揽入怀中,一手安慰地轻抚她的背,一边冷冷对赵慎思说:“你不是说早就想教训他了吗?为什么停手了?”
虽然很不爽他此刻怀抱着汪重龄的模样,但是被那男人刚才打汪重龄那几下而激出浑身怒气的赵慎思此刻已经无暇再去想别的,他只是捏紧了拳头,抿起漂亮的唇角,挟着杀气,缓缓走近那个男人。
“你……你干什么?”被他那种仿佛要吃人的模样骇到朝后退去的男人色厉内荏地冲他嚷嚷。
“干什么?自然是——教训你喽!”随着赵慎思话音落下的,还有他又狠又硬的拳头。
男人被揍得几乎要狼狈逃窜了,实在吃不消之下,他顿时扯着嗓子鬼吼了起来:“警察同志,打死人了啊,打死人了,还不赶紧过来救人?”
赵慎思下手毫不留情,“你就是把天皇老子叫来都没用!”
“救命啊,打死人了!”男人依旧鬼吼鬼叫地扯着嗓子乱嚷。
脚步声顿时传来,清晰可闻。
赵慎思才不管那些声音,依旧揍得某人满地乱爬,直到一双大手蓦地牢牢抓住他,他不得已,才只好停了下来。
“慎思,冷静一点儿!”按住他的人正是顾飞人。
“你让我冷静?”赵慎思冷笑着,伸手一指汪重龄,“你看看这个男人把我的秘书打成了什么样子?”
顾飞人回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几分钟时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问得好,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赵慎思甩开顾飞人的手,伸指一点他刚才痛揍的那个男人。
顾飞人透过那男人脸上的淤青将他认了出来,顿时就沉下脸来,“汪兆德,你不是才从警局里放出来吗?怎么又在这里闹事?”
“什么闹事……”男人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牵动被揍得青青肿肿的脸,顿时恼怒地啐了一声,“我哪有闹事?是这个男人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我,怎么能说是我闹事?”
“你为什么打秘书小姐?”顾飞人才不跟他废话,伸手指向汪重龄,“她总不会主动上来打你吧?”
“她?”男人顿时冷笑起来,“她有哪个胆子打我?老子一拳下去她……”
“说话干净点!”赵慎思一捋,立时又要上前揍人。
男人吃了一惊,下意识抱了抱头。
顾飞人回头看一眼汪重龄,“秘书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到医院看一下?你不用担心,这里是警局,这人跑不掉的……”
“不用了!”汪重龄匆匆打断他的话,勉强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脸上被打的地方,只觉得热辣辣的痛,“我没事……放他走吧。”
“那怎么可以?”赵慎思顿时嚷了起来,他此时心里又恼又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关盛景虽然没说话,但是揽住汪重龄的手臂也下意识紧了一紧。
汪重龄重重咬唇,随即抬眸看向顾飞人,“放他走吧,我没事……”
顾飞人一肚子问号,可是又猜不出来答案,只好一脚踹了过去,“人家不追究,你还不快滚?”
男人盯着汪重龄仔细看了看,冷笑一声,转身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回头,笑容带着阴魂不散的味道,似威胁又似通牒一般再度看向汪重龄,“别费力气躲了,你真以为你能躲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我们吗?妄想!”
“还不滚?”赵慎思火气顿时上来,立马就朝他追了过去。
男人一惊之下,顿时飞快逃走。
见他离开,赵慎思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转头一看,却发现汪重龄依旧被关盛景抱在怀中。
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赵慎思大步朝他走去,放软了声音:“重龄,我送你回去。”
目光几乎挑衅般地对上关盛景的眸子,他伸手便要去拉汪重龄,只是伸手一拽之下,却发现汪重龄并没有如预期般地离开他不认识的这个男人的怀抱。
赵慎思心里那一点两点的火气再度冒了上来,声音却依旧轻软:“重龄?”
汪重龄偎在关盛景怀中,埋着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只有关盛景知道,汪重龄此刻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如果赵慎思执意要将她拉开的话,只怕要撕破他的衣服,才能成功。
“不好意思,还是我送她回家比较好。”他对赵慎思略一点头,随即便要带着汪重龄离开。
“你……”赵慎思见他预备就这么拐走汪重龄,哪里肯放人,立时便要拦住他。
顾飞人连忙一把抓住了他,死死捂住他的嘴,一边笑着跟关盛景说再见:“关律师,你先走吧,下次咱们再见。”
“再见。”关盛景对他一笑,随即带着汪重龄离去。
赵慎思见他们走远,挣扎不已,但是顾飞人不论身高体重都远远在他之上,他被抓得居然无法挣脱,最后他一恼之下,上去就是一口。
顾飞人吃痛之下,顿时甩开他,“你这家伙,居然还真咬!”
“为什么抓住我?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赵慎思拳头捏得“咯咯”响,不介意今晚再多揍一个人。
“你没看你的秘书小姐根本没有要你送的意思?”他当局者迷,顾飞人倒是旁观者清得很,若有所思地揉着手背上的牙印,“那个律师是她男朋友吧?出了事,自然要投靠男朋友,你一个上司算什么啊?”
“什么男朋友?胡说八道!”赵慎思顿时跳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顾飞人一脸迷惑,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又站了片刻,想到自己还要值班,于是就转身朝警局里走,“算了,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喂,你就这么走了?”赵慎思就这么被他丢在警局外头,火气倍增。
“我还要值班呢,”顾飞人头也不回,只对他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赵慎思捏着拳憋了半晌,末了一拳恨恨击在墙壁上。
真是活见鬼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从那里蹦出来的?
重龄……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边夜色蔓延开去,周围仿佛一片黑暗,只有车灯的亮光,微微照着前路。
车内寂然无声,只有风透过微开的窗扑进来,扰乱汪重龄的头发。
挽好的发髻早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抓散,脸颊上的手掌印依旧清晰无比,她只好微微侧过脸去,尽量让自己避开关盛景不时朝她看来的目光。
全被看到了……
无法言喻刚才那一刻的心情,她惴惴不安,只想要躲避,不想让自己的狼狈和尴尬全数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可是却没有办法,她避不开,无论怎么样,都躲不了。
该抱怨谁呢?
抱怨赵慎思的心血来潮吗?
不,不。
那跟他没有关系。
她明明知道,即便今天见不到,不用很久,依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是逃不开的。
世界这么大,她却依然躲不开。
“重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等红灯的间隙,沉默了一路的关盛景终于开口,“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默默地移过目光,看向车窗外无边的夜色,远远的星海灯河,霓虹闪烁,那一切,仿佛都离她极远,跟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关盛景看她恢复沉默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内微微一叹——
她在刻意疏离,拉开自己与他人的距离。
第六章深藏在心底的伤口(2)
“那个人是谁?”他仿佛没有看到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似的,依旧问出了口。
汪重龄的长睫微微一闪,随即刻板地回答:“你不认识的人。”
关盛景顿时哑口无言。
他自然是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他问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想要这个答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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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男人?”他再接再厉。
这次的沉默比较久了一点,久到她这样回答他:“绿灯了,你准备停在这里不走吗?”
关盛景抬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发现红灯转绿,只好继续专注地开车,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刚才的问题,所以又问了一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沉默许久之后,汪重龄终于有些冷淡地含糊开口:“他是谁不重要,而且……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他打了你。”关盛景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看到的事实。
“那不重要。”她固执地拒绝他。
“你是想让我回去找警察,问出那个人的身份吗?”关盛景蓦地踩下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随即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你看看你的脸……”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在看清楚汪重龄的脸之后,他顿时重重地皱起眉。
刚才那个男人……
下手还真狠!
暗淡车厢里,她半张脸都清晰地肿了起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手上戴了戒指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留了太长的指甲,她脸上分明有几道划伤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一颗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关盛景眉心处微微蹙出浅浅的“川”字印记,下意识伸手轻触她的脸。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但是在触到她的瞬间,她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泛出一抹疼痛的表情。
关盛景收手成拳,眸中藏着隐隐的怒意,“他居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事,”汪重龄低低开口,“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她说“习惯了”?
他有没有听错?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容忍他这么对你?”关盛景眉头打结,“难道他是你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汪重龄急急分辩,“他是……我哥哥……”
突然提起的心瞬间安稳着地,关盛景顿时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就觉得诧异万分,“你是说,那个男人是你哥哥?”
有哪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下这么重的手,仿佛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汪重龄却轻轻点了点头。
是,那个人……是她的哥哥……
长睫微微一眨,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滴在她的衣襟上。
要为自己的悲惨大哭一场吗?
还是应该冷笑着面对上帝可笑的安排?
“怎么会这样?”关盛景看着她睫上的眼泪摇摇欲坠,只觉得世上的事情实在太过荒谬可笑,“难道他一直这么对你?”
汪重龄鼻头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忙掩饰地转过脸,许久之后,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他一直那样对她,而且,还不仅仅是他……
关盛景看着她,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难怪初见她的时候,她看起来满心惶惑,一副天大地大却没有地方容得下她的感觉。
原来如此——
“对不起,让你看到刚才那一幕……”汪重龄勉强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转回身看向他。
他能不能当作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就当作没有看到她刚才狼狈的样子?
“你道什么歉?”关盛景莫名的烦躁,语气有点坏。
汪重龄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因为……让你看到那些,对不起……”
“我说了,你道什么歉?”关盛景烦躁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藏着怒气。
但是他克制不了,只要一看到她那张看起来“精彩纷呈”的脸,他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但是很明显,他此刻这种烦躁影响到汪重龄,令她更加不自在起来。
“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用在意,跟你没有关系……你这样想的话,就不会烦躁了。”她压低了声音,勉强笑了笑,“不用因为我的关系而让心情变得糟糕。”
她居然这么说?!
关盛景的眉皱得更深,那小小的“川”字便越发明显,他盯着她看得万分仔细,仿佛是想要弄清楚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似的。
汪重龄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于是抬眸看着他,“你……”
他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轻抚上她的颊,小心翼翼,万分珍视,害怕弄伤她似的。
汪重龄顿时屏住了呼吸,几乎被他吓到。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指间的温度。
她也能够看清楚他眸中的专注和不舍。
他指上的温度却似乎有越来越热的趋势,烫得她不自觉脸色发红,她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可是就在那个瞬间,她突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心仿佛“咚”的一下,提到了最高处。
她似懂非懂,被动地接近他,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温度和温柔。
看看,她又放纵自己了,贪婪地汲取任何一点主动送到她面前的好意……
她现在自然可以这样依靠着他,但是以后呢?
当她像以前那样再度离开的时候,还是一无所有吧?
那么此刻的善意和温柔,只能让她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坚强地一个人面对以后现实的生活——
汪重龄蓦地警醒,想要推开他,“不要这样……”
可是关盛景并没有放开手。
她的眼眶微湿,“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请放开,因为你也只能提供这一时的帮助罢了,所以还是放手吧……”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关盛景在她耳边低低开口。
“是什么样子?”
“可怜兮兮的,很像是被人丢弃的猫猫狗狗。”他肯定地告诉她,“你需要一个有力的依靠,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时的依靠,一时的拥抱,只会让人变得软弱起来……”她依然在抗拒,几乎有些哽咽了,“当我求你,放手吧。”
“不是一时,”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字斟句酌,“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可以。”
“为什么?”她愕然无比。
“因为……我放不下。”关盛景回答她的问题。
“是因为我可怜的……像是街上的流浪狗或者流浪猫?”她苦笑,“你同情我?”
“你看到我捡别的‘流浪狗’或者‘流浪猫’回来吗?”他反问她。
汪重龄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认为我是那种主动关心别人要不要吃饭,并且把饭热好送到她面前的男人吗?”他又问她。
汪重龄仔细看着他,再度迟疑地摇了摇头。
“并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吸引我,”他伸指拂开垂在她额前的发,“只有你例外——那天晚上,我多希望听到你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可惜却被盛色突然出现而打断了。我很遗憾,但是却不想逼你,但是我后来却发现,你开始躲我。”
“那天晚上……是意外……”汪重龄讷讷地开口。
“你以为今天晚上,盛色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可以平视他,“那是因为我的忍耐到了限度,所以催她打给你的。”
原来如此……
汪重龄躲闪着他的目光,似乎没有办法接受他此刻所说的话。
“我也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不然的话,我不应该去做律师,应该去社会福利处才对。”他稍稍退后了一点,不让她感觉到那种压迫,“所以,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什么?”她轻声低喃,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因为他也问过自己很多遍。
之前他只觉得她过得很不快乐,甚至是很压抑的感觉,明明每次下班回家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但是晚上却还是要熬夜。
他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但是他还记得他之前对她造成的撞伤,虽然最近伤口已经好了,但是那毕竟是伤,他一直都觉得很抱歉。
但是无论怎么样,都不如今天晚上来得震撼,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打她,而且伤在她的脸上——
他刚才只是那样轻轻地碰触她,都怕弄疼了她,但是那个男人却下得了狠手,将她打成这个样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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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心疼。
他是一个律师,家暴案也接过不少,无论什么样的案件,他都能够冷静对待,可是唯独是她,刚才那男人的每一巴掌,几乎都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让他无法忍受。
“为什么不反抗?”他轻声问她。
“他是哥哥……”汪重龄苦涩地回答他。
“即便是你哥哥,也不能这样对你!”关盛景悄悄握了下拳头,“你这样,只能让他继续一次一次地伤害你!”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笑容勉强,“所以……我一直在躲他们。”
“他们?”关盛景敏感地察觉到她话语里的重点。
“嗯。”汪重龄苦笑一下,伸手数给他看,“妈妈,妹妹,还有哥哥——”
到底他们做了什么事,居然能让她避他们如避蛇蝎,需要躲起来不见他们?
关盛景若有所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但是,如果是都像她那个哥哥那样打她……
他下意识拥紧她,仿佛这样,便能够提供给她力量似的,“不要害怕,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的。”
“你并没有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伤害我?”她有些抗拒这样的亲密,不安地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且听从我的心。”他放开她,知道她暂时不会习惯,所以并不想勉强她,“重龄,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个律师,我有判断的能力。”
是吗?
汪重龄疑惑地看着他,于是他因此发现她眸中依然带着浓重的防备。
关盛景有些无奈,但是却没有办法。
她不相信他。
无论怎样,他现在即便说得再多,都没有办法做出保障,因为说比做要容易得太多太多,所以要她相信,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看着她的。
“好了,现在我们回家。”他伸手扶一下她,好让她坐得更舒服一点,她的头发有些乱,他顺手又帮她理了一下,然后才重新发动车子。
接续刚才的路程,车子继续朝前行驶,汪重龄不时地朝他投来探询的目光,关盛景只当没有看到,依旧专注地开车。
不再被他那样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将之前他所说的话在心内大致整理了一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了,但是……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吗?
又或者,只是一场暂时的……好梦?
从来都没有幸运过的她,有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吗?
汪重龄迟疑的视线忍不住再次朝某个刚才对她说“放不下”她的人身上移去,悄悄地在他流畅而英俊的侧脸上梭巡,仿佛在验证她的疑惑。
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人……
是可以被相信的吗?
可以相信他吗?
第七章抚去哀伤的双手(1)
汪重龄是一个从来不会浪费时间的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的时候,她恨不能有二十五个小时供她使用。
除去正常上班时间外,基本上,她都会缩进自己的房间里,翻译那些厚厚的资料稿件。
很明显,她是在赚钱,如她所说。但是她到底赚那么多钱想要做什么,她却一直都没有说。
好吧,关盛景认为自己现在也不需要着急,反正可以慢慢地弄清楚事实,但是现在,有个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究竟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休息的时间?
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只怕等他长假都完了,都没有办法走近她半步。
不过圣经里有句话说,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所以关盛景认为,与其被动地等她有时间,不如主动去创造时间。
所以汪重龄下班后,就看到他开了车,等在新扬国际的写字楼下。
周围人来人往,他站在那里,半倚车门,看到她的时候,唇角微扬,十分开心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脸上一热,耳边顿时传来细细的轰鸣,让她浑身都变得奇怪起来,连走路的姿势似乎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好尴尬——
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真是所谓的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明明才躲不过两天,可是那天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令她直到现在仍然记得他手指的力度和掌心里的温度……
硬撑着走到他车前,汪重龄左右看了一眼,才低声问他:“你怎么来了?到这边办事?找朋友?”
“不是,”关盛景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你有事的话,回去可以问我,不必特意跑一趟。”她说完话就垂下了头,还是不习惯面对着关盛景那张脸。
关盛景微微一笑,“老闷在家里不好,所以今天换一换好不好?”
汪重龄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跟我走吧。”关盛景看着她茫然的样子不禁轻笑,随即推着她便要将她送上车去。
“重龄?”一道疑惑的声音分毫不差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关盛景此刻的动作。
汪重龄朝相反的方向看去,就见赵慎思开着车从对面过来,他摇下车窗,正在皱眉看她。
“你准备去哪里?”赵慎思虽然是在跟她说话,但是挑剔的目光却将关盛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末了冷淡地挑了下眉。
认识。
不就是上次那个帮他脱围但是最后他连谢都没谢人家一声的那个律师?
不过,认识又怎么样?此刻准备拐走他秘书的人可是他,都这样了,不是还准备让他上演一出感激涕零的狗血大戏吧?
“我……”汪重龄迟疑了一下,随即朝关盛景看了过去。
关盛景看一眼赵慎思,回答他的问题:“我带重龄一起去吃饭。”
赵慎思微微一顿,随即一扯唇角,露出一个漂亮到近乎邪气的笑容,“我也要去。”
“不好意思,我只准备请重龄吃饭。”关盛景蹙眉。
他跟这个人,不是很熟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请你吃饭。”无论怎么说,赵慎思也不可能放弃让他们两个走的。
“我不喜欢被人请。”关盛景有些无奈。
“那我更不喜欢有人拐着我的秘书去吃饭!”赵慎思仗着自己的车子挡住了路,丝毫不肯让步,索性直话直说。
“你们不要吵……”汪重龄一急,最笨蛋的解决方式顿时脱口而出,“一起去吃好了。”
关盛景与赵慎思对视一眼,自觉自己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好歹也没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于是各自无所谓地撇过头去。
赵慎思挑眉,“这还差不多。”
关盛景淡淡一笑,“也好。”
“上车。”赵慎思对汪重龄勾了勾手指。
“我坐关律师的车就好了。”汪重龄说这话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纯粹只是因为她站的地方离关盛景的车比较近罢了。
赵慎思顿时极度不满起来,关盛景却笑了一笑,随即跟着上了车。
见他们开车走人,赵慎思也只好不甘不愿地开车跟在了后面。
“想吃什么?”关盛景一边开车一边问汪重龄。
“现在才六点多……就要吃晚饭吗?”汪重龄迟疑了一下。
“现在不想吃饭?”关盛景想了一下,笑了,“既然这样,我们做些别的事情吧。”
“做什么?”汪重龄疑惑地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关盛景希望能够听到她的想法,“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或者是特别想去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问,她有瞬间的怔忡。
有吗?
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又或者特别想去什么地方?
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忽略了这些……
沉默了许久,她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听她说出这样的答案,关盛景一点都不意外。
总是埋首专注于自身想要做的事情的她,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对外界也是可以有所需求的吧?
“你再好好想一想。”他对她微笑,带着些许的安抚和鼓励。
汪重龄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片刻之后,蓦地回神,连忙移开了目光。
他说……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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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什么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呢?
她所梦想的,又是什么?
“我想要去看房子。”许久之后,她终于怯怯开口。
“看房子?”关盛景不无疑惑地朝她看去。
她却点头,很认真的样子,“我……很想买房子,想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关盛景心下微微一窒,细微的怜惜顿时缠了上来,可是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好,我们去看房子。”
一直处在那种生活状况下的她,希望拥有自己的房子的理由,可想而知。
“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所以,她所谓的房子,对她来说不是暂时居住的地方,而是能够让她安身立命、提供给她有力依靠的避风港。
“我带你去找房产中介,”关盛景转过脸,唇角微微一扬,现出一个极温和的笑意,“放心好了,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赵慎思难以置信地跟着关盛景和汪重龄去了某个口碑很好的房产公司,车子停在人家公司门口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跟错人了。
但是前面车里走出来的人,却分明就是汪重龄。
他匆忙下车跟了过去,满头雾水,“重龄,你来这里做什么?”
“到这里,自然是想买房子。”关盛景代为回答这个问题。
“买房子?不是去吃饭吗?”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赵慎思实在很想知道究竟刚才关盛景跟汪重龄说了什么。
“现在吃饭时间还太早,所以,先来看房子。”关盛景对他略一点头,随即带着汪重龄走进了房产公司。
见他们走进来,立即就有个女孩熟络地迎了上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关盛景看向汪重龄,示意她自己开口。
“我……想买房子。”汪重龄的心跳意外的快,不太敢相信她自己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好,说一下你的要求可以吗?”招呼她的人是个看起来极有亲和力的年轻女孩,天生一张含笑的脸。
“我想要离市区近一点的房子,不要特别大,足够一个人住就可以了,六七十平米左右,两室一厅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搬进去就可以住,房子最好不要超过四楼,因为我有恐高症。”汪重龄的眸子里不自觉地闪耀着期待的光彩,语速稍微快了一点,一反她刚才的不确定。
“好的,请稍等,我帮你查一下。”那个女孩笑了笑,随手递了张名片给她。
汪重龄拿了她的名片收起来,再抬头时正好对上关盛景的注视,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含着笑地看她,她顿时有些讪讪,“……怎么了?”
“没事。”关盛景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却多带了一分了然。
她一定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勾勒过属于自己的“家”将会是什么样子,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流畅地说出她的要求?
那么,由此可知,她对“家”的渴望应该由来已久……
赵慎思突然很不爽。
为什么不爽?
原因很简单,他看到关盛景那种笑容,就觉得十分碍眼,实在想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和汪重龄居然一副熟稔无比的样子?
“喂,我说……”他面向关盛景,对他微微挑了下眉,示意他跟他走。
关盛景注意到他的暗示,看了汪重龄一眼后,跟着他走到了一边,“你有话想和我说?”
“自我介绍一下,”赵慎思对他伸出了手,“我是赵慎思,重龄的上司。”
“关盛景,重龄的……朋友。”关盛景伸手,与他握了一下。
“以前没有见过你。”赵慎思不无挑剔地看着他。
“我们也是最近才认识的。”关盛景岂能看不出来赵慎思的意思,不过他依旧带着微笑。
“我认识重龄已经三年了。”赵慎思的眼神落在汪重龄的身上,收回时,唇角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三年前的她,和三年后的她,有什么不同吗?”关盛景也看向了汪重龄。
赵慎思的笑容忍不住僵了一下,“重龄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别人的善意,对她来说,要拒绝是件很容易的事。”
“她应该不太会照顾自己吧,如果觉得是善意,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关盛景微皱起眉,“不是所有的强加于人的好意,都叫做自以为是。”
这个男人……
有必要专挑他的痛处下脚吗?
赵慎思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几乎有些挂不住了,“我不想逼走重龄。”
“那是你的方法不对,”关盛景叹了口气,看向汪重龄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些许不舍,“因为,她其实是个很需要别人帮助的人。”
“我想我用不着你来教我什么是正确的方法。”赵慎思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照顾她,”关盛景坦然迎上他的视线,“尤其是在看到她被打的那一幕之后,我想我很难放手让她再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一幕。”
“难道你以为我会放手?”赵慎思唇角一挑,毫不示弱,“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照看着她。”
“那么,你知道她家里的状况吗?”关盛景沉默片刻,淡淡开口,“如果我是你,三年的时间,我应该已经把她所有的状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慎思被他淡然的表情刺得脸色变了又变。
是,他的确习惯远远看着汪重龄,但是那并不代表他的关心就会少很多,他只是、他只是——
不喜欢被拒绝。
所以每次,他总是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对她发出邀请,那样的话,即便是被拒绝了,也不会太难堪。
但是现在想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因为自己不喜欢被拒绝,所以放弃了很多次明明可以走近她的机会——
赵慎思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又变,再看向关盛景的时候,分明带了些沮丧的表情,他苦笑一声,爽快承认:“我想我知道重龄为什么总是拒绝我的好意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重龄那种用于他人的顽强拒绝,似乎并不适用于这个男人。
“我的做法也未必妥当,可是我会有始有终。”关盛景说话的时候,神情一直淡淡的,可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
“是吗?”赵慎思勉强笑了笑,有些失落,“你说到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我保证。”关盛景对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七章抚去哀伤的双手(2)
可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吗?
赵慎思的目光重新落在汪重龄的身上,她此刻正在跟房产公司的那个女孩子说着话,似乎正在挑选合适的房子,脸上带着他以前所不曾看到过的笑意和兴奋的神采,他有些失神,“我从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因为……”关盛景缓缓开口,“这应该就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赵慎思看向他,意外于他笃定的神色,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叹了口气。
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明白地告诉了他,关盛景说的应该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她一直想做的事情是这件,几乎是在瞬间,他也明白过来。
于是他更加说不出话来,到最后才说:“看来,重龄不需要我陪了。”
关盛景看着他,没说话。
“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回去了。”赵慎思颇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关盛景,“你会一直都陪着她的吧?”
关盛景颔首,“我会。”
他的话,仿佛是在许诺一般,很诚恳,也很慎重。
赵慎思凝目注视着他,许久后,略一点头,大步离开。
关盛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略做停留,随即转身朝汪重龄走去。
只看到他一个人,汪重龄有些惊讶,“总经理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关盛景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选好了没有?”
“挑出了三处房子,我想去看。”汪重龄抬眸看向他,有些迟疑。
“现在